“金太陽”,這項原本拯救國內近萬家光伏企業于金融危機“水火”的補貼工程,由于機制漏洞,并缺乏相關配套規范,最終恐只落得“隔靴搔癢”,更為嚴重的是,對“金太陽”趨之若鶩的中小光伏企業,或因這項充滿不確定性的風險投資而最終“灼傷”自己
對于更多地中小企業來說,金太陽是“及時雨”,還是一味“飲鴆止渴”的毒藥,仍未可知。
“分羹”百億補貼
本月底,“金太陽工程”第二期項目截止。自此,近100億元來自政府對于國內太陽能光伏產業的財政補貼,即將全部塵埃落定。
2009年7月,財政部、科技部以及國家能源局三部委啟動了“金太陽示范工程”,規定將對我國并網光伏發電項目按光伏發電系統及其配套輸配電工程總投資的50%給予補助,偏遠無電地區的獨立光伏發電系統按總投資的70%給予補助,計劃補貼規模已經達642兆瓦左右。
如果以投資成本每瓦29元來計算的話,此次金額約100億元左右的補貼,被稱為“中國光伏產業有史以來最強的產業政策支持”。
在“金太陽”工程實施伊始,一期申報在各省就掀起了不小的熱潮。按照政策,每個省最多申報不能超過20兆瓦,但僅以山東一個省為例,就有超過100兆瓦上報至省里;而有實力的光伏企業,例如英利集團一家,上報的規模就達50兆瓦。
在“先占先得”的申報熱潮中,企業做假標,使用劣質產品以次充好紛至沓來。
一位業內人士透露:有相當一部分企業為了多得到財政補貼,采取“低購高報”的辦法,提高系統總造價,借此騙取補貼。更有甚者,直接使用不符合補貼質量要求的劣質產品,甚至國外退貨的廢次產品。據了解,有的供應工廠晶硅組件每瓦只報9.5元,薄膜電池只報6.5元,比目前最低生產成本還要低20%。
這樣做的主要原因一是在于金太陽項目承辦企業為獲取最大利潤拼命壓價,供應商為取得訂單不惜虧本;其二則是有些供應商為了將原來組件產品的二級品、次品庫存消化在了“金太陽”工程里。
對此,財政部經建司能源處處長吳海軍對南方周末記者表示:“一旦發現作假,嚴懲不貸。”今年年底,“金太陽”工程的一期項目有望陸續建設完成,所有參與光伏企業均面臨工程驗收、發電效率核查等各項驗收。
賠錢賺吆喝?
企業之所以對“金太陽”趨之若鶩,大型光伏企業和中小型企業的不同態度顯得耐人尋味。“我們把‘金太陽’更多地當作一個示范項目來報,同時也是鍛煉隊伍,它的示范意義遠大于實際意義。”賽維LDK的公關總監姚峰這樣說。
產能達到2000兆瓦的賽維,此次僅申報了總計不到5兆瓦的4個金太陽工程,這與其此前對于“太陽能屋頂”的熱情相比較,遜色許多。姚峰解釋說,“至少‘太陽能屋頂計劃’中,財政部的補貼標準為20元/瓦,企業是可以盈利的。”
在目前光伏發電的成本仍然高于火電發電,在政府未能對光伏發電的上網電價作出規定的情況下,“金太陽”工程伊始,業界已預料企業不能全面盈利。
日昌新能源科技有限公司的市場部經理張付勝曾算過一筆賬:將設備、維修、施工以及材料等成本計算在內,按照目前商業用電0.9元/度的價格,一個“金太陽”項目的成本回收期是21年。按照國家補貼總投資的50%,這一成本回收期理論上可以縮短為10.5年。
“這只是一個理論上的計算,刨除下雨、下雪以及陰天等不能發電的天數,實際上全年發電天數不到200天,而且一天的發電高峰也就在4小時左右,項目回收期就更長了。”張付勝嘆氣說,“無論怎么算,‘金太陽’都是賠本的項目。”
張付勝所在的昌日新能源,其太陽組件產能僅為50兆瓦/年,是一家典型的中小規模光伏企業。在中國,昌日新能源這樣的光伏企業就有上千家,它們緊跟尚德、賽維等明星企業之后,造就了中國光伏產業的“繁榮”。
和明星企業不同,對于這些企業來說,“金太陽”并不是可有可無、裝裝樣子的“門面工程”。“這是我們這些企業的救命稻草。”張付勝說。2009年,金融危機導致光伏產品出口市場的極大萎縮,“我們需要國家政策扶持,‘金太陽’項目至少能讓我們的機器運轉起來,工人有飯吃。”張付勝直言不諱。
于是,大批的中小光伏企業成為了“金太陽”項目中的承建方,幾乎包攬了從項目申報到后期施工的各個環節。而在這一過程中,通常光伏企業承擔了大部分的施工成本。
然而,這背后是光伏企業需要承擔的沉重的成本負荷:以昌日新能源這樣注冊資本1000萬元的光伏企業來說,建設一個普通光伏電站所需的上千萬成本已經遠遠超出了它的能力范疇。
填補這一巨大漏洞的途徑之一,就是賣產品。“雖然‘金太陽’規定,項目實施必須實行公開的招投標,但如果不用我的組件產品,都用別人的,我不是瞎忙活?”張付勝坦言。
于是,招標內定――就成為了“金太陽”工程密不可宣的默契。此外,在招標環節缺乏,面對肯定要賠錢的項目,很多光伏企業想盡辦法節省成本,甚至是偷工減料,以次充好。
及時雨還是飲鴆止渴
2009